寻找中国创客 (ID:)
iG夺冠后,王思聪发起了声势浩大的“冠军月”活动,并在微博上发起了抽奖活动成都电视台转播英超,“为庆祝iG夺冠,将抽取113人,每人1万元现金奖。”最终,这条微博被转发了近2000万次。
电子竞技经过十余年的发展,在过去的一年里取得了令人惊喜的成绩。
2018年无疑是电竞选手和普通游戏玩家的高光时刻,而在此之前,这个饱受争议的行业经历了漫长的煎熬,这背后,当然还有守候已久的资本。
早在2016年,VC就开始关注并布局电竞行业上下游,这也引起了当时部分PE的关注。但大部分电竞俱乐部直到去年才宣布完成融资,告别了“富二代”的赞助,背后开始出现投资机构和品牌。
苏宁、京东、华硕等相继成立了各自的电竞俱乐部SNG、JDG、ROG,2017年百丽国际旗下业务线全资收购DAN战队,组建新的TOP俱乐部。
艾瑞咨询发布的《2018年中国电竞行业研究报告》显示,2017年中国电竞市场的增长主要得益于移动电竞游戏的爆发,市场规模已超过650亿元。企鹅情报的另一份报告显示,2017年国内电竞用户规模达2.5亿,2018年将突破3亿。
目前我们必须面对的现实是,2018年以后,中国电竞用户增长或将放缓,进入用户培育、商业价值挖掘和细分市场运营阶段。过去非产业资本的野蛮生存,导致俱乐部难以专业化运营和实现多元化商业化。
一旦登上巅峰,中国电竞商业化之路又将通向何方?
2018 年:电子竞技风靡一时,投资者关注度上升
2018年,两场代表性赛事将电竞推向了小众圈子。
一是Uzi(简子豪)率领中国队在雅加达夺得2018年雅加达亚运会《英雄联盟》表演赛冠军。二是11月3日,S8总决赛上,iG以3:0战胜老牌劲旅FNC,夺得首个LPL(中国大陆英雄联盟职业联赛)冠军。对于关注LPL、关注中国电竞的铁杆粉丝来说,这个冠军已经等待了7年。
iG夺冠,朋友们一半怀念青春,另一半则在问iG是谁。即使不玩英雄联盟,很多网友也对iG的消息津津乐道。从社交媒体的体量来看,电子竞技开始走出自己的小圈子。
1997年出生的Uzi,微博粉丝340万,最近皇族俱乐部的一条微博转发,获得了12.6万条评论和3.5万个赞。另一位人气选手若风,是中国首位英雄联盟世界冠军、前WE俱乐部队长,微博粉丝近千万。
中国队在2018年雅加达亚运会英雄联盟表演赛上夺冠。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粉丝就代表了这些电竞选手的商业价值。
《电子竞技》杂志10月刊中国电子竞技俱乐部排行榜中成都电视台转播英超,排名前二十的队伍分别是iG、RNG、EDG、LGD、RW、JDG、VG、BA黑菠萝、OMG、Aster、TOP、JC、SNG、4AM、FPX、Team、Snake、QG、EHOME。
JDG、SNG、TOP分别获得了京东、苏宁、Top体育的资金支持,iG是王思聪的队伍,其余LGD、RW、QG、EDG、VG也分别在近两年获得了融资。
iG夺冠后,电竞的市值再一次被证明,但对于产业资本来说,似乎错过了最好的投资机会。被称为LOL门面的RNG,今年7月被传出估值20亿,一些优质项目也被瓜分,投资人摇头叹息,想要进入顶级俱乐部,难度极大。
菁元资本创始合伙人顾宇浩今年仍在关注电竞行业,但决策上更加谨慎。经过近两年产业资本的一轮筛选,适合风投进入的优质创业项目其实并不多。他认为,明年资本入场会有更合适的时机,尤其是对于掌握核心资源、掌握职业联赛席位的电竞俱乐部来说。
除了时机不对,投资人对俱乐部也有自己的担忧。一方面,俱乐部的估值仍处于波动期,投资人和被投资方很少在估值上达成一致,均认为由于电竞行业尚处于早期阶段,未来俱乐部的估值还会进一步上升。
另一方面,俱乐部的商业模式也在不断调整,刚刚告别野蛮生长的俱乐部,风险投资对于商业模式的探索依然持观望态度。
“为什么我们今年很谨慎?因为我们看到很多行业的公司起起伏伏,包括电竞。它未来的商业模式一定承载着这个行业快速发展带来的商业机会。资本会更看重这些公司真正的商业运营能力。”顾宇浩提到了他对未来的判断。
但这并不影响资本对电竞俱乐部未来价值的看重,一位一直关注电竞领域的投资人透露,近期“大资本”正在加速对电竞行业的研究和布局。
“今年和明年上半年经济形势不好之后,能存活下来的只有优秀的团队,估值也不会很高,电竞俱乐部会成为值得投资的对象。”据他介绍,近期上海的一线PE、VC、上市公司、财团等纷纷表达了对电竞俱乐部的投资兴趣。
2016 年:低谷之后的爆发
16年前,电子竞技也曾有过短暂的辉煌。
2002年,东方卫视推出电子竞技电视节目《疯狂游戏》,节目制作方尝试在电视上举办“CS电视大赛”、“FIFA世界杯之夜”等电子竞技赛事。
次年,中央电视台体育频道也推出了一档电竞相关综艺节目《电竞世界》,这档节目分为电子游戏资讯、电竞资讯及评论、行业回顾、行业名人介绍、电竞赛事报道及播报等内容,由著名主持人、体育评论员段旋主持。
TOP俱乐部CEO孙政在学生时代也是一名半职业选手,当时他在上海读书,正值东方卫视的电竞综艺节目播出。当时上海生活频道每周末播出的衣食住行娱乐栏目,经常会邀请一些电竞选手来参加CS表演赛并进行点评。
“那时候,电竞选手的生活很富裕。”孙正回忆道,电视台在录制节目前,要提前和这些选手敲定行程。
iG的胜利之所以引起这么多人的共鸣,一个重要原因是,电竞行业曾经历过长达十余年的“低潮期”。
“为梦想而战”几乎是那个年代所有人创办俱乐部的共同起点,英雄主义色彩多于商业运作。
早期的电竞俱乐部条件普遍艰苦,尤其是中小型俱乐部,只有一套租来的房子、几台电脑、一个教练和几个不停练习、参加各种比赛的选手,没有任何商业模式。“赚不到钱”是业内人士最深的感受,也是对野蛮生长时代特征简单粗暴的总结。
这期间,取得成绩是俱乐部最重要的事情,也成为他们的精神支柱。在iG成立之前,大部分职业选手的生活条件都不太好,“以Dota、英雄联盟为主的职业选手工资一般在1500元左右,一线选手能拿到3000元。”
“我长期关注电竞圈,看到的是一个模式不成熟、赛事不规范、俱乐部不稳定、产业链不完善的电竞圈。”王思聪七年前在一篇文章中写道。
转折点出现在2011年8月,王思聪在微博宣布将打破原有格局和传统运营模式,整合电竞产业。那一年,他收购了濒临解散的CCM战队,并从一线俱乐部LGD挖走了四名选手,组建了iG俱乐部,建立了更加职业化的俱乐部体系,管理更加系统化,制度更加透明。
与此同时,国内电竞圈在规范化方面也取得了一些进展。2012年,两大电竞俱乐部iG、WE联合其他战队成立了ACE联赛(中国电子竞技俱乐部联盟)。在王思聪的推动下,中国移动电子竞技联盟于2015年10月成立,推动电竞圈朝着更加规范的方向发展。
iG老板王思聪亲自参加比赛
曾经,电竞是“富二代”追逐的资本游戏,这成为业内人士的共识。除了王思聪,上市公司楚英农牧大股东侯建芳之子侯格廷也是电竞圈知名的幕后推手。侯格廷从2012年开始投资电竞战队,后来又收购了国内顶尖战队OMG。
直到2016年,产业资本才开始关注电竞俱乐部。那一年,“电子竞技与管理”成为教育部增设专业,全国多所高校相继开设该课程。加之直播的火爆,也让直播上游内容购买者对电竞内容的需求增加。
与此同时,《王者荣耀》的成功也让外界看到了移动电竞的潜力。据《中国电竞产业报告》显示,2016年中国移动电竞收入为171亿元,同比增长187%,成为最有前景的游戏细分领域。QG俱乐部执行董事王阳认为,移动电竞的兴起,降低了电竞行业的门槛。
菁源资本正是在此时开始投资电竞行业。据顾宇浩回忆,2016年的电竞热潮不仅吸引了VC,也吸引了PE。但由于当时电竞的爆发力远不如今天,投资者们也只是在研究,真正入市的人并不多。
晶圆曾投资过专注于电竞赛事的香蕉游戏,以及电竞数据服务商复东数据。顾宇豪解释,之所以前两年没有投资电竞俱乐部,是因为当时职业联赛的商业化程度以及俱乐部的运营模式,还不足以支撑风险投资家所遵循的投资逻辑。
“2016年的时候,电竞俱乐部的出路还不明朗成都电视台转播英超,当时电竞俱乐部背后的资金主要来自个人创业者。2017年下半年,随着联赛的商业化突破,以及更多商业品牌集团的入驻,俱乐部的商业价值开始快速显现。”顾宇浩说。
体育经济还是偶像产业?
从2017年开始,俱乐部的商业运营开始发生一些变化。
2017年5月,老牌俱乐部LGD宣布已于3月完成3000万人民币A轮融资,由五岳资本领投。
该俱乐部成立于2000年,旗下有Dota2、王者荣耀、守望先锋、英雄联盟等多个游戏分部。作为中国最早成立的电竞俱乐部之一,LGD见证了中国电竞从野蛮到规范的发展。在一些投资者眼中,LGD也是比较早探索自身商业模式的电竞俱乐部之一。
A轮完成后,LGD表示,本轮融资将用于青训资源投入以及商业地产布局,并在LPL正式实行联赛生态体系和主客场制的前提下,打造电竞小镇。
2016年7月,三部委联合发布《关于开展特色小镇发展的通知》,计划到2020年培育1000个左右特色小镇,电竞小镇就是其中之一。
2017年以来,江苏太仓、重庆忠县、河南孟州、安徽芜湖、辽宁葫芦岛、浙江杭州等地相继宣布发展电竞小镇,立足本土文化融入电竞元素,引入国内外赛事,吸引众多电竞俱乐部入驻、电竞赛事聚集。
2017年,LGD在杭州电竞数娱小镇设立大本营,开创了头部俱乐部探索多元化收入的先河。
理论上,传统俱乐部的收入来源可以为:冠名、赞助、合作定制、周边产品、代言、直播收入、比赛奖金。其中品牌冠名赞助、直播、版权属于B端收入,也是其目前最主要的收入来源;C端收入类似于其他行业的IP变现,包括周边衍生品的开发,但这个市场目前还不够成熟。
孙政认为,目前电竞行业B2B盈利模式还未完全成熟,B2C发展速度甚至比传统体育娱乐行业还要慢。投资人提到,未来可能会出现一些新的商业空间,比如联赛席位的转让、主客场的商业价值、选手的经纪人收入等。
成熟的顶级体育俱乐部的盈利模式一般遵循三分之一原则,即三分之一的收入来自联盟,三分之一来自自身B2B销售,另外三分之一来自商业赞助和活动。
在辰海资本投资经理刘忠连看来,电竞俱乐部的最终状态将参考国际职业联赛的模式,变现模式主要以门票、IP转播、广告、衍生品、选手比赛等为主。
至于电竞俱乐部最终会向传统体育俱乐部或者娱乐经纪公司模式靠拢,大家也不必担心。“经纪公司可能会成为传统体育产业的一部分,中国市场有独特的发展属性,未来电竞肯定不会完全贴合这些模式,只有找到新的路子,才能走得更远更好。”
比如QG从一开始就把俱乐部定义为类似偶像产业的电竞经纪公司,在收益上更偏重C端。B端与C端需要用IP打通,QG会用IP孵化选手。除了旗下人气选手与腾讯综艺的合作外,还会围绕电竞在音乐、综艺等领域增加更多自制内容。
“我们的目标是在五年左右成为世界级的电竞俱乐部。相比于其他体育项目,电竞的跨界性更强。”孙政谈到TOP俱乐部的长期规划,他表示,一旦涉及到线下、零售,那肯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需要教育的不仅是玩家,还有所有的消费者。
另一种逻辑:抓住Z世代的商业支点
像拓普体育这样的传统零售品牌之所以投资电竞俱乐部,是看中了电竞对年轻人的影响力和主流人群的消费能力,当电竞影响超过两代人时,它的商业黄金时代才真正开始。
传统商业综合体面临的一大问题是难以吸引年轻用户,电竞的发展辐射出年轻人对于文化内容的需求,线下承载有巨大的增长空间,电竞是重要支点。
更注重娱乐和精神消费的Z世代(出生于1990年代中期至2010年之间的人群)正逐渐成为社会的主流消费群体,但他们的精神需求与社会生产能力存在着错配。所有与年轻人兴趣相关的行业,都会不约而同地思考未来会如何影响这群人,甚至他们的下一代。顾昱浩认为,未来这方面会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孙政也持同样的看法,好的品牌应该能影响两代人,因此电竞俱乐部至少要有10-20年的发展规划,父母对孩子的消费,是现在规划电竞产业的人看重的,15-25岁的用户最有价值,但不一定是购买力最强的。
刘忠连认为,Z世代年轻人获取流量的逻辑和获取移动互联网流量红利的逻辑不一样,Z世代年轻人非常注重体验,能给自己带来满足感的东西愿意付出高额的溢价。
“电竞行业正处于流量红利期,目前还只是在内容层面。可以预见未来3-5年,电竞内容领域将涌现出一批新的消费品牌,比如来自极限运动爱好者的品牌。”
未来又在何处?
尽管前景光明,但整个电竞行业依然不能忽视自身的生存发展问题,未来面临三大挑战。
一是顶级联赛席位,由于联赛是固定席位制,席位有限,未来的顶级联赛席位可能不会通过晋级通道获得,更多的是通过俱乐部权益转让的方式获得。
以王者荣耀职业联赛KPL为例,从2018年秋季赛开始,KPL正式取消升降级机制,实行固定席位制,新席位的最终归属由预赛和席位招募的双通道选拔机制决定。
秋季赛参赛球队数量由春季赛的12支扩充至14支,2019年、2020年春季赛继续采取固定席位招募方式,资格赛每年增加1席,公开招募每年增加0-1席。
进入门槛很高,对于中小型俱乐部来说,单是席位费就是个问题。据了解,今年KPL一个固定席位的加盟费定在1亿元人民币。此外,联盟对俱乐部的入会资格还有许多其他考量。
腾讯互娱移动电竞业务部总经理、KPL联盟主席张逸嘉表示,联盟在竞标席位时主要有三点考虑:
1.俱乐部及背后公司的专业化管理和系统化运营;
2.俱乐部开展比赛训练、内容及球迷运营、商业拓展的能力;
3、新俱乐部及其背后的资源是否能够帮助KPL联赛扩大社会影响力,与现有的俱乐部形成资源互补。
主客场制是第二座大山,是职业体育联盟成熟的标志之一。如果想真正成长起来,主客场制势在必行。张易嘉透露了KPL主客场制的相关信息。
按照腾讯的规划,KPL将首先在上海和成都启动双城市主客场模式,随后在此基础上不断拓展,直至最终实现全面的主客场制。
孙政预计,电竞最终的形式会是联盟,最大的电竞联盟可能只有2、3个,一个联盟可以容纳几家俱乐部,很多大的俱乐部会跨联盟。
不难想象,未来的年轻人也会像追随NBA、追随英超一样,为自己的“家乡球队”和“喜爱的球员”加油。
如今,微博上有些人自称是“电竞少女”,从偶像的粉丝转而为电竞选手和俱乐部加油。
偶像崛起后,一些粉丝一改以往称呼自己为偶像女友的习惯,改称自己为“老妈子”,开始称呼俱乐部为“自己的孩子”,并发出一连串感叹号,“今天的比赛你们也加油!!!”